阴暗潮湿的地牢里,夹杂着糜烂和尸体腐臭的味道,轻微声响,惊起藏在死人头盖骨里面的鼠蚁蛇虫。间或有丝的寒风从墙的缝隙中渗透进来,吹起落在地上的灰尘,漂浮在半空中,呛人的气味弥漫着整个地牢。

  突然,一阵铁链与墙碰撞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,由远而近侵入耳膜,犹如沉睡千年的冤魂厉鬼那不甘的嘶吼。

  闻声而去,到达地牢最阴暗的某个角落的一处隔间,一浑身是血的长发女子,跪趴在地上,双手被漆黑的长链所缚,身上如雪的衣裳被侵染的猩红,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竟无一处是好的,到处是深可见骨的伤疤,原本白里透着一点红的指甲盖也是鲜红一片,通过那从地牢窗口偷偷跑进来的微光看去,十个指甲缝里竟插满了牛毛般的绣花针。

  无力的瘫软在地上,牢房潮湿的寒气不断侵蚀她的身体,将她纵横交错的伤口,冻成了青紫色,冷,是她现在唯一的感受,因为太冷,连痛都快感觉不到了。

  身体僵硬,手脚无力,就那样无意识的垂着,没有一丝生气。

  看着手脚上漆黑的铁链,自嘲的想笑一下,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早就麻木的没有了知觉。

  想来可笑,她,凤紫嫣今天落到这般地步,却仅仅因为,她阻了他的路,一条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路。

  眼前虚影重重,眼皮也开始突发的有点沉重,失血过多的身体早就使不上一点力来。

  这一次,怕是要死了吧。

  无神双眼透过那方寸大小的窗口,望着远方的虚无,她在等着鬼差的到来。

  忽然,漆黑的地牢里出现了一抹亮光。

  随后,吱呀的一声响,牢门被人推开,有人进来了。

  凤紫嫣依然看着远方,没有回头去看谁,没有兴趣,也没有力气,反正就快死了,是谁与她又有和干系。

  “啧啧,都这样了,竟然还没死,果然是个怪物。”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狠狠的拽起她的头发,感觉不到疼痛的她由于惯性的使然,不甘的看向来人,双眼隐晦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奢华锦衣的女子,龙刑羽的表妹,安玲珑。算是她的小姑子。她身上这些伤,多少也有她的杰作,明明是仙如般模样的人,说出的话,做的事,却如此恶毒。

  凤紫嫣皱眉,仿佛看见恶心的东西一般转过头。

  “看着我。””安玲珑放开她的头发,有点愤然的改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。

  “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目空一切的嘴脸了,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,不可一世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阙楼楼主吗?现在的你,只不过是一个丑八怪,一个阶下囚,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残废。”

  安玲珑说的一脸狰狞。许是有点气急,竟然抬起另一只手,对着凤紫嫣的脸作势就要呼上去。

  突然,凤紫嫣双目一睁,眼中精光一闪,不怒而威,悠悠的说了一句:“你敢”

  看着那样的眼神,安玲珑,手不由抖了抖,很不自然的放了下去,心中不由得对自己一阵恼怒,明明手筋脚筋都被挑断,明明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残废,明明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她,为什么却还是会因为她一个的一个眼神而感到心惊胆寒。

  安玲珑失了面子,却又奈何她不得,无奈只得迁怒于旁人:愣着干嘛,还不陈上来。”

  被她吼了一下的狱卒,身子抖了抖,连忙端着一个托盘上前,估计那狱卒吓得不轻,头一直低着,没敢抬头。

  托盘上,一杯酒,香醇清冽,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弥漫开来。

  “魂丧”凤紫嫣精通药理,轻轻一嗅便辨出了这天下第一的剧毒。

  凤紫嫣苦笑,要她命还不够,既然还想她魂飞魄丧,当真好毒的心啊。

  看着不可一世的那人一脸悲痛的神情,安玲珑大爽,于是她决定乘胜追击,阴冷的笑道。

  “凤紫嫣,你莫不是以为,刑羽表哥是真的爱你吗?也不看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,有哪一点配得上我那武功天下第一,谪仙下凡的表哥,老实告诉你吧,表哥他看中的只不过是你天阙楼楼主的身份,和你身后那无往而不利的天枢十二星君,哦还有你天阙楼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丹妙药。

  你胡说,不可能。凤紫嫣很想这样反驳,但这几天地狱般的生活,却让她怎么都无法说出那么违心的话。

  遥想那日落凤山下,龙刑羽身中天下剧毒“万蛊噬心”性命危在旦夕,幸得有她在万毒林寻得“天下第一灵植——太极阴阳果,终换的他一线生机。可代价却是她的脸被万毒林的毒物毁了。

  记得那日,龙刑羽握着她的手,柔声告白:“此生此情,永不相负。”

  新婚大日,他握着她的手许下誓言:“执子之手,与之偕老。

  孩子难产的那一天,他抱着因为没了孩子有点呆傻的她哭着说到:“对不起,我自私的选择留下了你,因为我无法想象我没有你。”

  往事一幕幕,现下想来却如此的荒唐可笑。什么“执子之手,与之偕老?”应该叫做“弃之吾手,要吾之命”吧。

  如愿的看到凤紫嫣的一脸苍白,安玲珑鄙夷的笑声越是阴冷。

  “呵呵呵,竟然你也快死了,那我不妨大发慈悲的再告诉你一件你,还记得你那还未来得及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的孩儿吗?

  凤紫嫣闻言,神情陡然一冷,那未出生的孩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,原本以为孩子的流产,是老天对她双手沾满鲜血的报应,现下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之,一想到此处,不由得面露凶光,眼神越发阴冷的盯着安玲珑。

  安玲珑一见,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,本能的后退了几步,撇开脸去,不敢与她对视,却仍哼哼的说道:“你。你不要。这。。这样看着我,不关我的事,是。。是。。都是姑妈和幽然公主做的,是姑妈在你每日的汤药你下了“软筋散”让你终日只能躺在房间,继而盗取你的令牌,假借你之明,说你有意退隐江湖,故决定退位让贤,让表哥接管天阙楼,至于孩子的流产是幽然公主在你房间的优昙花里面撒了“南柯一梦”,你是知道的“南柯一梦”本身是凝神静气的,但是一旦遇到表哥大婚之日送你的檀木玉雕里的檀木香,就会变成一种********,久而久之就会腐蚀你的身心,继而武功丧失,形同废人,姑妈和表哥的意思本来是想让?你安静的死于病痛,不曾想上天佑你,仅仅只是要了你孩子的命,却独独放过了你,那幽然公主下嫁我天龙山庄,乃是我祖上积德,一世荣光,自此我天龙山庄便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可不想你却不识好歹,不愿共侍一夫,大闹凌霄阁,触怒龙颜,落得如此下场,还真是可悲可笑至极”

  真相的始末,即使如此,凤紫嫣忽然仰声哀嚎,声音极其凄厉悲凉,她最爱的丈夫,因为她阻了他的路要她死,她视如亲生母亲的人要她死,所有的人都要她死,要她死也就算了,就当报应好了,可为什么连她那明明什么都不曾做过的孩儿也不放过,为什么?片刻的哀嚎声变成了悲凉的大笑,笑的人毛骨悚然。

  再次对上安玲珑的眼睛,却已是满脸血泪。周身早已愈合成疤的伤口,再一次崩开,血再一次流出,不止。青筋暴露,苍白如雪的双唇被渲染成了血黑色,俨然入魔之姿。

  “死,死,全都该死”

  看着已经走火入魔的凤紫嫣,安玲珑大惊失色,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。

  “你们都还傻愣着干嘛,还不赶紧给她喝下。

  端着毒药的两个狱卒,战战兢兢的拿起毒酒想给凤紫嫣灌下,却被她周身散发的劲气,弹开。

  安玲珑见状,面如死灰,连忙往外逃窜。

  凤紫嫣岂能如她所愿,被挑断手筋的双手,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抓着缚着她左右手的铁链,猛地一拉,数十斤的铁链竟硬生生的被她从墙壁上扯了出来。然后左手轻轻一挥,数十米长的铁链,如灵蛇一般,缠住了落荒而逃的安玲珑。

  “不。。不。。不要过来。”安玲珑双手紧拽着缚住脖子铁链,看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的凤紫嫣一步步的走向自己,抖到不行。眼里尽是惊恐之色。脚蹬着地面,连连后退。

  然,凤紫嫣却没把她怎么样,只是就那样拖着她,从牢房里,拖到到牢房外。

  久未见光,不算强烈的阳光还是让她本能的眯了眯眼睛。

  牢房之外,重兵把守。??见她出来皆是一惊?,均被她的样子给吓住了。他们看守多时,虽也见过被用过刑的犯人,却没见过这么惨的

  只见那人披头散发,身着猩红的的血衣,满脸的血泪,扭曲不已,牙齿外露,双手双脚上跟缚着一条数十米长的漆黑铁链,裸露在外的肌肤竟无一处完整的,早已结疤的伤口又一次往外流着血。俨然一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,让人毛骨悚然。

  “都是死人吗,还不快抓住她。”安玲珑大吼一声,一身的华服锦衣,变得破烂不堪,精致的妆容,早已变成满头乱发沾满了灰尘,犹如乞儿一般,虽然被擒,但她的颜面不能失。

  安玲珑的一声大喝,让他们瞬间拉回了神识,有几个胆大,一个劲步,闪到凤紫嫣的身后,抓住了锁着她双脚铁链的末端,试图控制她的行动,然后其他人再将她擒住,却不想被凤紫嫣右手上的铁链一甩,皆是血肉模糊,自此在无人敢上前,眼睁睁的看着安玲珑再一次被从天牢外拖出了天牢。